“我到这个岗位还没有满月,明天再过一天才能满月”,吴清主席3月6日在两会经济主题记者会上答记者问时的一句“满月”提法,给市场留下深刻印象,现在“还是边学边干,以学为主”。
2月7日,吴清被任命为证监会第十任主席,从上海赶往北京,在金融街富凯大厦重拾熟悉的证券监管工作。在3月6日举办的两会经济主题记者会上,他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并回答记者问,回答多项市场关切,成为昨天资本市场最为刷屏的内容。
今天,3月7日已是上岗满月的时点。据财联社记者观察,在过去的这一个月里,正如吴清自己在记者会上所言,“一方面,进一步学习领会党中央、国务院关于资本市场工作的决策部署,抓紧推进落实。另一方面,通过调研向市场学习,包括线上线下听取各方意见建议。”可以看到,抓紧推进落实有关决策部署、听取各方意见建议,这是他一个月以来的两大重点工作。
图为证监会主席吴清在记者会上发言
记者通过梳理,对吴清履新证监会一个月以来,资本市场,尤其是监管部门的实质动作进行了复盘,并总结了一些已经明显出现或者有所初步反应的变化。这在部分受访的首席经济学家、证券机构高管以及市场人士看来,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新理念、新风貌。
变化一:投融资关系被摆在重要位置
在3月6日的答记者问中,吴清最早提到了关于投资与融资的关系。他谈到,“我理解二者是一体两面的、不能分割的,这两大功能相辅相成,没有投资就没有融资,没有买方就没有卖方,只有投融资平衡发展,资本市场也才能够形成良性循环。”
目前来看,保持阶段性收紧IPO节奏并没有变化,促进投融资两端的动态平衡。数据显示,今年的新增申报企业情况,三家交易所今年新增申报企业仍仅有1家。此外,截至3月3日,2024年已公布终止审查(撤材料+否决/终止注册)企业60家,其中上交所21家(主板13家,科创板8家),深交所19家(主板3家,创业板16家),北交所20家。从撤否这一情况来看,开年以来,监管曾多次重申要坚持“申报即担责”理念,严惩“一查就撤”,这也体现了对投融资两端动态平衡的把握。
变化二:正视并解决公平与效率
同样的,公平与效率的问题也是吴清在答记者问时最早掰开来说的话题。他提到,“关于公平与效率,我理解,在公平交易、合理定价、充分竞争的条件下高效配置资源,促进高质量发展,这样资本市场才有持久的生命力。但是,由于市场参与各方在资金、技术、信息等方面都有很多差异,监管者要特别关注公平问题,把公开公平公正作为最重要的原则。在我们这样一个中小投资者占绝大多数的市场,对保护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是证监会最重要的核心任务,没有之一。”
监管部门对于正常的市场交易不干预,依法保障投资者公平自由交易的权利,对于扰乱市场交易秩序等违法违规行为,坚决依法依规予以打击。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对于热议的量化交易,证监会趋利避害,进一步突出量化交易的公平性,进行有效监管、规范发展。
证监会还指导沪深证券交易所和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完善异常交易监管标准,依法依规打击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违法行为,切实维护市场正常交易秩序,例如沪深证券交易所依规对个别机构的异常交易行为采取了监管措施。
吴清昨日提到,要看到市场运行有其自身规律,正常情况下不应干预。但是,一旦市场严重脱离基本面,出现非理性剧烈震荡、流动性枯竭、市场恐慌、信心严重缺失等极端情形,该出手就果断出手,纠正市场失灵。
对于量化私募灵均的雷霆处罚就是一例。因在2月19日开盘一分钟内合计卖出沪深两市股票25.67亿元,影响了正常交易秩序,沪深交易所决定,从2024年2月20日起至2月22日止,对宁波灵均名下相关证券账户采取限制交易措施,并启动对宁波灵均公开谴责纪律处分的程序。
期间,中金所对一家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及其实际控制人未按规定申报实际控制关系账户,采用高频交易方式,在股指期货上超交易限额交易采取纪律处分措施,中金所依规对相关客户违反期货市场实际控制关系账户管理的行为采取了监管措施。证监会始终坚持严的监管主基调,指导证券交易所和中金所加强期现货监管联动,对包括高频交易在内的各类交易行为穿透监管,依法依规严厉打击市场违法违规行为。
变化三:以走访上市公司方式解决实际问题
上市公司是资本市场的关键主体,也是真正底色所在。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走访上市的活动铺开,旨在推动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记者获悉,目前,已走访130多家上市公司,走访中收集的各项问题部分已由地方政府当场解决,其余正在积极研究推进过程中。
吴清表示,这段时间证监会和各地政府正在走访上市公司,帮助上市公司解决一些实际困难。他提到,提高上市公司质量,首先是上市公司自身的责任,同时也需要外部环境的改善。证监会的首要职责就是抓好全链条各环节的监管,与各方面一起营造良好的市场生态和一流的营商环境,促使上市公司进一步完善治理、信息透明,更加专注主业、优化资源配置,更加稳健经营,更好回报投资者。
变化四:从严处罚多起案例
在最新发言中,吴清提到,证监会的首要职责是抓好全链条各环节的监管,与各方面一起营造良好的市场生态和一流的营商环境,促使上市公司进一步完善治理、信息透明,更加专注主业、优化资源配置,更加稳健经营,更好回报投资者。重点将严把入口,狠抓日常,畅通出口,压实责任。
在过去的这一个月里,证监会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进一步加大新股发行领域现场检查、现场督导、稽查执法力度,压实发行人信息披露责任和中介机构“看门人”责任。坚持“申报即担责”,对于涉嫌存在重大违法违规行为的,发行人和中介机构即使撤回发行上市申请,也要一查到底。对财务造假、欺诈发行等违法违规行为,证监会以“零容忍”的态度坚决予以严厉打击,切实维护市场秩序,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2月9日,证监会对上海思尔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申请科创板首发上市过程中欺诈发行违法行为作出行政处罚。该案系新《证券法》实施以来,发行人在提交申报材料后、未获注册前,证监会查办的首例欺诈发行案件。
其他实际案例也有可证之处。证监会首席检查官、稽查局局长李明也在2月底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透露,某些团伙利用场外个股期权等金融衍生品放大操纵收益,部分人员对LOF基金、可转债等品种实施操纵,目前均已从严查办,此外,还出现部分团伙利用远程操控软件隐藏交易痕迹操纵市场,为快速卖出而清仓式砸盘出货,牟取巨额非法利益,证监会已配合公安机关完成收网,后续将推动严肃刑事追责。
变化五: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放在首位
吴清表示,“保护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是证监会最重要的中心任务,可以说没有之一。这也是资本市场监管工作政治性、人民性的直接体现。”
他还提到,必须真诚善待投资者,更好地服务投资者,从法律上、制度上、监管执法和司法上进一步加强对投资者的保护,增强投资者对市场的信心和信任,吸引更多的投资者特别是中长期资金参与市场。
记者留意到,前述提到的上市公司质量、加强监管均是突出以投资者为本理念的表现。这意味着,证监会在总体工作中把以投资者为本的理念贯穿工作的全流程各环节,从政策制定、制度设计到日常监管、稽查执法等方方面面。
变化六:制度建设更加完善
证监会不断深化的改革,把各项基础制度要不断地进行完善,扎实推进增强制度的适应性,相对的稳定性以及可预期性,这个包括一级市场、二级市场环节,比如定价机制进一步地完善让它更加合理,通过各方各个参与方,能够有序地公平地充分地来参与博弈,来更好地发现价值更好地配置资源。
过去这一个月,证监会对DMA等场外衍生品业务继续强化监管、完善制度,指导行业控制好业务规模和杠杆,严厉打击违法违规行为,维护市场平稳运行。
变化七:明确对法治建设付诸行动表态
对于法治建设的部署,是吴清履新以来第一次在会上有过明确表态,并向外界发布的内容。2月27日,吴清主持召开资本市场法治建设座谈会,就完善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加强法治保障听取意见建议。
他强调,资本市场的规范要求极高,法治兴则市场兴。证监会将认真研究吸收与会代表提出的意见建议,与有关方面一道共同推动加大法制供给、提升执法效能、强化司法保障,更好发挥法治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中的固根本、稳预期、利长远作用。
变化八:改善市场预期,及时回应关切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证监会广泛调研听取意见,对市场反映问题和投资者诉求,及时坦诚回应,着力推动解决。2月18日至19日,新春上班伊始,证监会召开系列座谈会,就加强资本市场监管、防范化解风险、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广泛听取各方面意见建议。
又比如,2月27日,吴清主持召开资本市场法治建设座谈会,就完善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加强法治保障听取意见建议。市场人士认为,密集召开座谈会充分听取各方意见建议,表明了证监会认真倾听、尊重市场、尊重各类投资者的态度,希望更大程度凝聚共识,形成合力共促共建,推动资本市场发展。
变化九:平稳履行企业(公司)债券有关职责
吴清接棒易会满出任证监会主席,正值金融监管体系变革之际。根据规定,国家发改委审核非上市公司发行企业(公司)债券职责,划入证监会。根据证监会官网,每一周都会定期披露债券的批文。
图为证监会官网所示债券批文相关情况
变化十:突出“稳”与“进”的统筹
基于上述系列变化,突出“稳”与“进”的统筹,是变化之下更为深度的工作纹理,这包括坚持以进促稳、先立后破,进一步全面深化资本市场改革,健全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可以看到,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只有一处提及资本市场,即将“增强资本市场的内在稳定性”作为单独一条列入2024年货币政策“总体要求和政策取向”一节,不再与其他金融改革发展任务杂糅在一起。
“增强资本市场的内在稳定性”正是一种资本市场改革的内化体现,反映了对市场韧度的锤炼,可以说,一个月以来的监管工作,也都紧紧围绕这个展开。吴清认为,从监管者的角度来说,重视资本市场内生稳定机制建设,提升市场韧性,是需要我们深入研究和努力做好的一项工作,同时这是一项体系性的工作,必须坚持系统思维、底线思维、极限思维,综合施策。
至少包括“一个基石”和“五个支柱”:一个基石就是发行人优质的发行人上市公司,五个相关的支柱就是更合理的资金结构、更完善的基础制度、更有效的市场调节机制、更优质的专业服务、更严格的监管执法等等。
下一步工作如何开展?尊重规律、规则
在岗满月,新主席任职下,监管工作下一步有哪些已经是十分清晰的方向,记者整理发现,至少有七个方面多处提及,核心在于进一步推动资本市场的高质量的发展,从强、严两个关键词入手,强指的是要强本强基,严体现在依法从严监管市场,依纪从严管理队伍。
1.严监管工作方面,在发行上市监管工作中,证监会正在持续加强全链条把关,严审重罚财务造假、欺诈发行。证监会要成倍地大幅地增加现场检查的覆盖面,对发现的违法违规的线索进一步加大查处力度,申报就要担责。
2.在队伍管理上持续刀刃向内,严抓严管,真正在政治上、作风上、廉洁上都过得硬,来打造一支监管铁军。
3.上市公司方面,要聚焦提高上市公司质量,让企业更好发挥主体作用,提升投资价值,包括进一步推动上市公司走访。
4.投资者为本方面,除了以上市公司质量的提升回应投资者的关切,还对分红进行更新部署,包括对多年不分红或分红比例偏低的公司,将区分不同情况采取一定措施,鼓励一年多次,特别是鼓励春节前分红。
5.制度完善方面,进一步加大退市的力度,并付诸行动在制度设计上;持续优化细节补丁,比如对一些通过“技术性”离婚、融券卖出、转融通等绕道违规减持的,要进一步堵塞制度漏洞。
6.若市场出现严重地脱离了基本面,非理性的剧烈振荡,流动性的枯竭,市场的恐慌,信心的严重缺失等等极端情况,证监会将果断出手,纠正市场的失灵。
7.进一步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需要和特点,进行必要的调整完善,增强制度的包容性、适应性。
吴清最新还提到,从根本上看,必须坚定不移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夯实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制度基础。证监会将深入贯彻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的精神,牢牢把握强监管、防风险、促发展的主线,坚持市场化法治化方向,尊重规律,尊重规则,进一步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尊重规律,首先是尊重市场规律,尊重经济规律,还要尊重创新规律;尊重规则,首先是尊重法律,尊重契约,还要尊重一些国际通行的技术规范。